JetBrains急转弯：告别Fleet，拥抱AI智能体，重塑软件开发的未来范式

TL;DR：

JetBrains停摆Fleet，并非产品失败，而是AI编程浪潮下一次果断的战略重塑。公司急转弯all-in智能体开发环境Air，旨在抢占“人机协作、审阅优先”的下一代软件开发范式，预示着开发者角色和工具生态的颠覆性变革。

在软件开发工具领域，JetBrains一直以其深厚的技术积累和强大的IDE产品线占据一席之地。然而，近日其宣布停止开发并分发Fleet IDE的决定，并非简单的产品迭代失利，而是在剧烈变革的AI浪潮中，一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战略急转弯。这一举动不仅是对微软VS Code等轻量级竞争者的回应，更是对以AI智能体为核心的全新开发范式的积极拥抱，预示着未来软件工程的深层变革。

战略急转弯：从追赶到开辟新战场

JetBrains推出Fleet的初衷，是为了对抗微软Visual Studio Code等新兴轻量级IDE的崛起。VS Code凭借其敏捷、协作友好和远程支持的特性，迅速获得了市场青睐，对JetBrains基于JVM的传统IntelliJ系列构成了巨大压力。Fleet被寄予厚望，旨在以全新架构、轻量级体验和现代化界面，在通用IDE市场与VS Code一较高下¹。

然而，Fleet自2021年发布以来，长期停留在公开预览阶段，未能获得足以撼动IntelliJ或VS Code用户群体的市场定位。JetBrains坦承，同时维护两条通用型IDE产品线，不仅让用户感到困惑，也分散了内部资源²。IntelliJ系列强大的插件生态和完善的功能，使得大多数开发者缺乏充分的理由“挪窝”。

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，JetBrains意识到，在AI技术飞速发展的当下，简单地将Fleet打造成一款“AI增强型编辑器”，已无法在充斥着大量AI功能VS Code分支的市场中脱颖而出³。AI已不再仅仅是辅助工具，而是变革核心工作流的驱动力。 JetBrains的决策，是从过去的“追赶式创新”转向“开辟新战场”，放弃在红海中竞争，转而押注尚处于蓝海的智能体开发领域。

智能体编程（Agentic Development）的核心范式变革

JetBrains的真正洞察在于，人工智能技术正在催生一种与传统软件开发截然不同的“智能体开发”（agentic development）模式。这种模式下，开发者不再是逐行编写代码的主体，而是智能体的指导者和成果的审阅者。

• 技术原理与工作流重塑：
  • 异步与任务驱动：与传统IDE的即时反馈、同步控制不同，智能体式开发依赖于结构化的任务定义。开发者通过指令，将更新测试、清理代码、重构模块甚至构建新功能等任务交给AI智能体。
  • 上下文组装与多轮执行：智能体能够综合代码库、需求文档等大量上下文信息，进行多轮异步执行，并在隔离的环境中工作。
  • 审阅优先（review-first）：智能体执行完成后，直接返回完整的补丁或代码提交，开发者负责审阅、修改和批准。这种模式将编码的核心环节从“编写”转向了“指导与审核”，极大地改变了开发者的认知负荷和时间分配。
  • Air的愿景：JetBrains的全新产品Air，正是基于Fleet平台演化而来，旨在为这种新型工作流提供专门的开发环境。它规划支持多平台（Windows, Linux, macOS）、在浏览器中运行、接入Anthropic、Codex、Gemini等多种智能体，并具备云端执行能力，确保开发者离线后任务仍能继续运行¹。这暗示着一种高度分布式、云原生且AI驱动的开发基础设施正在成形。

这种范式转变，意味着开发工具需要从根本上进行重构，而不仅仅是简单地集成AI插件。Fleet的技术积累，如其新架构和某些UX/UI理念，虽然未能让其在通用IDE市场成功，却为Air的智能体平台奠定了基础，这显示了JetBrains在技术投资上的远见和灵活性。

产业生态重构与未来竞争格局

JetBrains的这一战略转变，揭示了AI编程工具领域一场新的军备竞赛。除了Air，我们已经看到AWS Kiro、Google Antigravity、Cursor等新一代AI编程工具的涌现，甚至VS Code自身也在加速向AI中心化转型。

• 差异化竞争策略：JetBrains不再尝试与拥有庞大用户基础和先发优势的VS Code及其AI增强版本直接竞争，而是选择了一条更具开创性的道路——定义并主导“智能体开发环境”这一全新细分市场。这类似于早年JetBrains通过IntelliJ IDEA开创了“智能IDE”的概念，并在Java生态中取得成功。
• 商业模式创新：Air需要绑定Anthropic订阅，这预示着其商业模式将不仅仅是传统的软件许可，更可能转向基于AI服务消费的订阅模式，与云服务和AI模型提供商形成更紧密的合作。这为JetBrains提供了新的营收增长点，但也可能提高用户的迁移门槛。
• 市场接受度挑战：尽管未来前景广阔，但如何说服广大开发者从现有工具迁移到全新的Air环境，仍是JetBrains面临的严峻挑战。上一次Fleet未能成功，这一次Agentic Development的模式更具颠覆性，需要投入巨大的市场教育和生态建设。

技术伦理与未来工作：人机协作的深层拷问

智能体开发模式的崛起，不仅是技术层面的革新，更是对人类未来工作模式和技术伦理的深层拷问。

• 开发者角色的转变：如果智能体能够完成大部分的代码编写、测试和重构，那么开发者的核心价值将转向更高层次的系统设计、架构、问题定义、智能体调优和最终审核。这要求开发者具备更强的抽象思维、批判性思维和项目管理能力，而对特定编程语言和框架的细节掌握可能变得相对次要。这引发了对未来技能需求的重新思考和教育体系的变革需求。
• 效率提升与认知负荷：理论上，智能体能够极大地提升开发效率，将开发者从重复性劳动中解放出来。然而，“指导智能体”和“审阅智能体产出”本身也是一种新的认知负荷。如何确保智能体输出代码的质量、可维护性和安全性？如何有效地与智能体沟通，确保其理解任务意图？这都需要全新的工具和方法论。
• 责任归属与代码质量：当代码由AI智能体生成时，谁应为代码中的缺陷、安全漏洞或意外行为负责？是提供智能体的公司？是编写任务指令的开发者？还是最终批准代码的审阅者？这种多方参与的“代码 authorship”模糊性，将带来复杂的法律、伦理和职业责任挑战，需要行业建立新的规范和标准。
• 对人类文明进程的意义：智能体开发最终目标是实现软件开发的大规模自动化和智能化。这可能极大地加速技术创新周期，降低软件开发的门槛，使得更多非专业人士也能通过自然语言构建复杂应用，从而进一步 democratize 编程能力，推动人类社会整体的数字化进程。

展望：软件开发范式的下一次飞跃

JetBrains从Fleet到Air的战略转向，是其在瞬息万变的AI时代中，求生存、求发展的必然选择，也映射了整个软件行业在AI时代寻求破局的集体焦虑与勇气。在未来3-5年内，我们可以预见：

1. Agentic IDEs将成为主流：随着AI模型能力的提升和智能体架构的成熟，专注于智能体工作流的开发环境（如Air）将逐渐普及，并可能成为新的市场标准。
2. 软件交付效率指数级增长：智能体能够处理大量重复性、结构化的编程任务，显著缩短开发周期，提高软件交付效率。
3. 生态系统演进：围绕Agentic IDE将形成新的AI模型、智能体框架、任务定义语言和审核工具等生态链。
4. 开发者技能树重塑：未来的开发者将是AI的“指挥家”，而非“乐手”，更注重抽象思维、系统设计、人机协作和批判性审核能力。

然而，这条道路也充满挑战。除了技术实现和市场教育，我们还需要密切关注AI安全、伦理、隐私以及对全球就业市场的影响。JetBrains的Air不仅仅是一个新产品，它是软件开发哲学的一次大胆实验，是人类与AI共创未来的一个缩影。它的成败，将为整个行业提供宝贵的经验和深刻的启示。

引用

• AI编程
• 智能体开发
• JetBrains Air
• IDE变革
• 软件工程
• 人机协作